2007/12/24

【大兵隨筆】一路順風,青蛙輔導長!

 


  舊的輔導長走了,來了一個新的,或許是還不習慣吧!我們私底下只要提到「POA」,腦中浮現的絕對不是新來的這一位。新輔導長的很多作風大家都還不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辦法在這天與地之間的差別找到一個平衡點,我的平衡感一向不太好,只希望退伍前別出什麼鳥事就好。

  話說不久前才聽到輔導長在提,說自己在現在這個單位已經任職一年多,是他擔任輔導長至今待過最久的一個單位,已經有心理準備隨時要被調職,想不到話才剛說完,風聲就來了。記得當時我們還當那只是「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空穴來風的事情誰會沒事去在意?直到大家察覺這是真的,輔導長已經悄悄地背上行囊,到新單位報到去了。

  上禮拜四,莒光夜辦了卡拉OK大賽,我和學弟手牽著手上台唱〈舊情也綿綿〉唱得亂七八糟,學弟自動降十六度音,我自己則硬是給它唱錯詞外加自由奔放的走音……跑來臨檢的政戰主任發現我們第二首歌預定是〈雪中紅〉,就跳進來拉著我一起合唱了,聽說他打算向上頭建議撥個伴唱機預算給咱們,不知道這張空頭支票會在何年何月兌現哦?

  新的輔導長抓著臨時和學長借來的吉他,用他那原住民本身宏亮的歌聲,唱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自創歪歌,博得滿堂采,他的歌喉不禁也讓參賽成員慶幸這個圓滾滾的原住民沒有參賽。愛彈吉他的某所長抓起麥克風狂唱〈我問天〉的歌聲壓根兒就是翁立友附身,只可惜從頭到尾展現歌喉沒有笑點,只拿了第二名……

  其實這個活動是咱們輔導長任內舉辦的,到了比賽舉行的日子,他卻已經離開了,雖然去的單位還在營區內,等於只是和自己的平行單位交換輔導長,然而中間隔了南北大方的草皮,這段距離,要說遠,也是很遠的。

  新的輔導長客觀來說,是有點小問題的,他和舊POA不一樣,只做最低限度的工作,他的這個做法嚴格來說並無不妥,只是相對苦了我們這些因他而突然暴增業務的基層阿兵,特別是政戰士,他的老闆本來就是POA,換了這麼一個怪怪的POA老闆,他都說自己快要切腹了,嗯——不如你就安心地去吧!

  禮拜五由於後官臨時抽查軍械室,害我被殺得措手不及,連帶也麻煩了新的POA擔任陪督的角色,看他似乎有點老大不爽的,不知道我會不會被他殺掉?

  ——突然間好懷念那個拿「你去死啦!」當口頭禪的POA啊!

 

2007/12/17

【大兵隨筆】如果電腦能夠判斷人心,那部隊就不需要輔導長了啦!

 


  前陣子輔導長要我們填心理健康測驗的試題卡,基本上那只是某種程度的例行公事,想不到結果卻讓人意外,突然間想起這件事,就提出來聊聊。

  相信同樣在服役的朋友們或多或少都會填到類似的問題,大抵上是國家為了關心官兵身心理健康狀態而設計的,說穿了就是性向測驗的一種,只是問題改成「我覺得自己是個沒價值的人」、「我有許多朋友」等等描述句,然後要我們在「很少如此」到「經常如此」四種程度不同的答案中擇一填寫,很簡單,也很好混,反正沒幾個人把這種東西看在眼裡,大多是隨便填一填,每個人都是陽光男孩!

  偏偏我很喜歡這個輔導長,很認真地填上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至於電腦判斷我扯謊是第二次被退件要求重寫時,輔導長帶著苦笑告訴我的。

  他說,他看過我的答案,並不覺得我的答案哪裡有謊言,偏偏測驗卡中存在著所謂的陷阱題,只要你的前一個答案和後一個相對應問題的答案有所出入,電腦就會判斷不通過測謊,然後認為你亂填,這、這這這……

  這還真是好個自以為聰明的電腦啊!

  我自己是寫小說的人,最在意的就是人性複雜的一面,我始終相信人不是只有單一性格,人性在不同時空環境是會有不同表象的,有些人一跟腸子通到底;有些人善變;有些人則是表裡不一,隨著所面對的人事物不同,所置身的處境差異,一個人忘記自己當下曾說過的話,並不單純是「說謊」這麼膚淺的問題。

  如果將時間切割成一張張連續平面來看,每個時間雖然是連貫的,卻在定格的瞬間各自獨立,人的眼睛其實只能捕捉到每秒六十張的張數,這麼說很弔詭,但確實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沒有人可以真正否定時間不能各自獨立,既然時間能夠切割成獨立單位計算,那麼上下兩個單位間的那段形而上若有似無的空白究竟會造成什麼樣的記憶不連續?

  ──別緊張,其實我只是要說,我寫每道題的答案時都是單獨在思考每一題對我的意義,所以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上一題回答了什麼而已。既然這樣,如此認真作答的我竟然被冠上了造假者的罪名,這可真是天大的栽贓啊!

  而且栽贓我的竟然是連「人」都不是的區區一台電腦。

  第三次收下輔導長遞過來的題目和答案卡,我笑著告訴他,這次我就真的要作假了,要是再不過關,麻煩他派個寫得過的公差幫忙處理一下,他聽到我的說法,笑了笑。

  可想而知的是,第三次的心理健康測驗,終於過關了。

 

2007/12/09

【大兵隨筆】一些無關緊要的感想

 


  來談談和部隊無關的事情。

  這次回來,看見電視新聞正火熱地延燒著中正紀念堂改名的議題,政客們依然彼此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不是,事情永遠有著名正言順的所謂「一體的兩面」讓爭論的雙方彷彿都有理由宣稱自己才是站得著腳的那一方。

  隨便他們怎麼吵,我本來是都無所謂的,只是,當我看到了郝龍斌與杜正勝兩者拿受重傷的記者在互相攻擊彼此時,血紅屋草創時期的那份激昂熱血又這麼燃燒了起來。

  請容我這麼說,他媽的你們這群政客不要連人命都拿來當政治利用的手段!

  記者在工作中被不知究竟是否蓄意傷人的小貨車衝撞以至於重傷,我們要追究的是這名駕駛究竟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宣稱的物踩油門,不論最後法官如何裁定,過失傷人有過失傷人應盡的責任,蓄意傷人當然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是很單純的一則社會新聞;「大中至正」能不能拆,教育部有自己一套說法,台北市也有不給動的理由,兩邊都說自己對,都說對方基於政治目的百般阻撓,反正不該被弄壞的東西也已經被弄壞了,就看他們什麼時候要讓這場鬧劇落幕。這則是很單純的政治新聞。

  兩則新聞確實有因果關係,但不是拿因果關係來做文章。

  同樣是基於意識形態作祟的改名行為,早在中正機場改為桃園機場、中華郵政改為台灣郵政、中國石油改為台灣中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比起這三個案例當中動輒牽扯數千萬甚至數億、數十億的經濟負面影響,中正紀念堂換個名字了不起就和人改個名一樣,除了自己爽,沒有實質意義。

  既然這個國家的民主已經走到了步入法西斯極權主義的道路,發生這種拿意識形態自瀆的事情已經稀鬆平常,我比較關心的是那些為了信念而不願意中正紀念堂改名的人該何去何從。說真的,今天不管教育部的更名行為是否名正言順,會站出來抗爭的人還是會站出來,就好像核四興建案在法理上站得著腳,但貢寮人民依舊抱著滿腔熱血要阻擋這個生態的大殺手進入他們的家園。這不是法律問題,或者該說,這不是法律可以解決的問題,因此衝突不是台北市阻撓拆除行動才會發生的,衝突是必然發生的問題。只是同樣是會發生抗爭,其中也有柔性和硬性的差別,無論如何蓄意駕車衝撞行人都是不該發生的暴力,是需要三思的行為,因此當車主宣稱自己是誤踩油門、各家媒體的報導方式則只差沒把「兇手就是你這個王八蛋」這句話嗆明時,最正確的處理方式應該是盡力完成一個公正客觀的事故現場責任判定吧!扯什麼因為誰阻撓或者誰執意拆除才會導致這件事情發生!

  都是政客。

  為了這則新聞,我和家人經歷一段較為激烈的辨證,我的想法當然無法改變老一輩人的思想,但至少他們最後也接受了政治新聞和社會新聞不該就這樣子合併起來討論的說法,也就是說,幸好我的家人在是非判斷上,並沒有受到政治立場所左右,而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個明確的政治立場。

  看著明明政治涉入感極低的台灣人每天在固定時間轉開電視新聞,邊看著政客們互相攻擊邊品頭論足東罵西罵,然後喝口湯,嘆了嘆氣,罵了老半天終究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最後推導出「無奈」兩字結論。說實在的,我情願他們把那些時間花在收看任何一齣灑狗血的芭樂鄉土劇或者演員全部沒演技的愚蠢偶像劇上,也不願意看到他們每天把政治新聞當做必備的精神食糧,卻在每次選舉搞個投票率低於五成的飛機。

  ──不想關心,那就連看都別看,然後閉上你們的狗嘴,乖乖當個被社會被政府被媒體消費並且奴役的鄉民吧!至少這樣的生活不會在心中建構出絲毫的無奈,至少這樣的生活換來的就是傻人有傻福的平凡人生,不好嗎?

 

2007/11/27

【大兵隨筆】掉進窟仔?俺這個才叫真正的掉進窟仔啦!

 


  軍中有個習慣用語,只要有個人在執行業務的時候,沒把事情完成結果留了個爛攤子給人家收,通常會被稱作「挖窟仔」,至於接手擦屁股的這個苦主呢,則會被稱為「掉進窟仔」。整套習慣用語的典故應該是來自三洋維士比電視廣告的經典台詞:「明天的氣力,今天就給你傳便便!」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改成「明天的窟仔,今天就給你挖便便!」因而傳遍軍中。對了,請用台語發音。

  接下來,大家都知道,也能明白,這裡所謂的「窟仔」,指的是形而上的坑,並不是實質上有個人挖了個坑出來,因此也和任何一項土工器具無關,如果不先說明這個,偏偏碰巧又有人真以為軍人怎麼這麼愛東挖挖西挖挖,那我可就頭痛了。

  那到底我說明這些事情要幹什麼咧?

  故事發生在禮拜五的早上,那天是我們單位大老闆○將軍集合大家講話的日子,○將軍是個好人,講話不溫不火,為人也很親切,從來不說重話,而且講起話來都是重點提報,絕不廢話!光從這一點就知道他是個好長官,所以他在這整個事件的過程只扮演龍套,基於官大,禮貌上多給點字數罷了,別在意。

  故事的第一男主角◎Sir是我們的其中一位長官,上尉,背值星,負責帶隊,整個事件因他而起,超重要的!介紹完畢。

  故事第二男主角也就是黑羽在下小弟我,下士,恰巧是當時最後一班班頭,可以說是整個事件的苦主。

  主要出場人物全數介紹完畢,繼續回到正題,話說○將軍當天口氣比較嚴肅,也講得比較久,大家都知道,當大長官情緒開始不穩定,當下屬的皮就要自己繃緊一點,因此當○將軍講完話,值星官帶隊當然要表現一下!因此◎Sir命令部隊向後轉,前進三步走,第一步跨出去我就發現自己一腳踩在○將軍最愛的韓國草草皮上,這草皮還是幾個月前剛到這單位的我出公差種的……真是有緣啊!

  不對吧!雖然到時候飛起來的人不會是我,但看著◎Sir飛高高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而且他自己也發現了,立刻命力大家轉向,然後迅速逃離現場!這是小迷糊◎Sir的第一次出包。

  有一就有二,等到我們部隊即將抵達生活區時,為了方便整個部隊迴轉,◎Sir下了一個最經典的命令——半面右。這個口令是要部隊從班頭開始向右轉約四十五度繼續前進,是很基本也典型的部隊小幅度位移用口令,很正常,沒有問題。

  ——問題出在部隊的右手邊是牆壁,腳下是水溝啊!

  半面右之前,我還踩在水泥地上,半面右之後,我走上了水溝蓋正上方,這水溝蓋不同於外面馬路上的大鐵塊,只是一片薄薄的黑色鐵皮,然後放得也不太穩,偏偏小弟在下我為人正直個性耿介,說難聽一點叫做不知變通,總之,我看著那鐵皮,心中想著不妙,但是現在是部隊行進,我似乎不應該因此閃開破壞隊形,而且那鐵皮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崩掉吧……

  然後我就掉下去了。

  「碰!」地一聲我就掉下去了。

  水溝深度大約到膝蓋,裡面真的有水,大腳一踩,水花飛濺,膝蓋以下全濕,我只覺得右小腿肚摩擦到溝璧,有點痛,腳踝沒有紐到,膝蓋也沒正面承受衝擊,一股拉力把我帶回地面,很好!沒事!當作沒發生,繼續跟著部隊前進。

  大夥兒在生活區門口小集合,還沒站定位,前面的士官長就轉頭過來關心我的傷勢,身旁那個平常看起來好脾氣的學弟不知道為什麼相當不高興,一直在罵◎Sir連帶隊都帶成這樣,根本沒在住意部隊狀況等等,我說老兄啊,我真的沒事,您就別生氣了好唄?

  前面長官後來講了些什麼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一直忙著應付身邊不時傳來的關懷,時在相當感謝他們就是了。終於長官講完話,部隊準備解散各自帶隊上工,右手邊的士官長立刻要我把褲管拉起來檢查傷勢,頭才剛低下去,他已經和我們可愛的值星官兼本所所長◎Sir報備要我前往處理傷口,然後我抬起頭來,和◎Sir四目相對,他的表情看器來很緊張,問我腳有沒有怎麼樣,叫我趕緊去擦藥換褲子……

  換好褲子準備上工時,看到◎Sir正在被隔壁所所長調侃,他一看到我,除了關心傷勢是否真的不要緊以外,也問了他最在意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麼會掉下去的?」我說我覺得部隊在行進,不應該擅自行動,所以就賭那個水溝蓋不會垮掉,結果沒賭到。我還記得他當時臉上綜合了欽佩與驚訝兩種不相干的表情,難度相當高,而我也理所當然地成了貨真價實的「忠厚老實之人」。

  就是這麼一回事,每次都聽到人家講啥「跌進窟仔」、「長官挖窟仔讓我跳」之類的話,啊是有人像我這樣跌進真正的窟仔裡面哦?兄弟,這才叫做掉進窟仔裡面啦!

 

2007/11/18

【大兵隨筆】簽下去吧寶貝!

 


  這禮拜六營區開放,咱們基地搞了個很大的園遊會,賣黑心冬瓜茶的我們有了頭頂上熱辣辣的大太陽加持,根本就是賺到整個人都囂張起來了!人民啊!我們的冬瓜茶磚、飲用水、瓦斯桶、所有鍋碗瓢盆和塑膠杯以及吸管,簡單來說,就是生產製造黑心冬瓜茶的一切生財器具,幾──乎都是拿各位的稅金搞出來的,然後再煮出來一杯十塊錢賣回去給各位,果真是一隻羊剝兩層皮,賺翻啦!

  以上所言,純屬雷同,如有虛構,皆屬巧合。

  不管這些,終究這些冬瓜茶也是俺抓著大聲公拼命忍受著路人異樣眼光沿街叫賣出來的,大家園遊會熱鬧比較重要,是唄?

  當然營區開放的重頭戲絕對不會只有園遊會,而且事實上國軍辦園遊會有諸多綁手綁腳的蠢問題,因此精采的地方也不在這兒,當天民眾們最想看的當然還是那些平常隔了一道圍牆,軍中大夥兒看都懶得看的各式軍備武裝,以及證明國軍具備精實戰力的各特種部隊模擬操演,這麼說,不為過吧!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自從國慶日當天礙於天候不佳無法跳傘之後,咱們的神龍小組這一個半月來可說是全台跳透透,一下跑成功嶺一下又趕場去中正紀念堂,說不定哪天新光三越週年慶也會請神龍跳個兩下;神龍如此,憲兵的黑鷹部隊和兩棲偵蒐大隊的蛙人們當然也是跑遍全台灣表演胸口碎大石、倒吊攀牆、飛踢擊破木板、手刀開啤酒……呃,沒這項。總之,我不想管國人以及少數軍中人士怎麼想,真的辛苦各位了。

  曾聽朋友對神龍小組的戰鬥力嗤之以鼻,反正真的打起仗,誰管你有沒有受過傘訓,一聲令下,大家都得跳。特種部隊跳得沒那麼準,但終究會跳,落地之後還能立即準備作戰,相較之下,似乎專精在精準跳傘卻還是偶而會出個包,屁股著地的神龍小組就整個鳥掉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神龍小組除了跳傘以外還會些什麼,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跳傘的高度比別人高,然後特技是定點跳傘。之前都是在電視機裡看,這次親眼目睹的結論是,要我用那種速度降落,我的腳一定會斷掉!

  別看神龍在空中慢慢飄耶!他們在五千英尺外的高空上看起來當然很慢,等到他離地不到十公尺的時候,那時候的速度感才真的是要嚇死人!當天的司儀絕對是個女神龍,因為她在介紹神龍小組最後兩名降落的女神龍時,洋溢著熱血與根性的歡呼聲,大喊著「是我們學妹們的驕傲!」那種感覺真的很超級系……

  ——所以我的眼淚差點當場就噴出來了。

  沒錯,我至今仍然是個看莒光園地會看到掉眼淚的血性男兒,每當我感動到鼻酸,就會有一個衝動,這個衝動就是簽下去!簽下去!簽下去!簽下去就對了啦!啊啦啦啦啦啦!簽下去吧寶貝!從今天起當個保家衛國的好軍人吧!這樣的聲音總會迴蕩在我腦海裡。

  真的很感動,雖然也真的很多表演背後所隱含的問題都讓人感到悲哀,但,看著那些真正努力鍛鍊自我的前輩們,除了感動,心中真的是什麼批評也沒有。

  感謝那些真正位國家付出心力的國軍英雄。

 

2007/11/11

【大兵隨筆】你好,我是代理代理代理代理後勤士

 


  話說我剛到部時正逢一位學長退伍,那位學長的職務是參四,也就是所謂的後勤士,如果這樣還讓人看不懂,換個最簡單的說法,就是掌管軍中所有人的食衣住行。

  軍中有個順口溜:平時不做參一,戰時不當參二三,打死不幹參四。所以說,同樣領著時薪十五塊的下士薪水,被抓去管後勤的只能用無與問蒼天來形容。我的運氣不賴,當的是號稱軍中義務役講話最大聲的軍械士——雖然這說法只在野戰單位適用——每天過著陪長官清點槍枝的生活,除此之外,無事可做。

  理論上是這樣啦!只是,大家都知道的,軍中是個創造奇蹟的地方。

  所以當你看到很涼的軍械士拿著拔釘器而不是斧頭在垃圾場拆木頭架子;或者看到很涼的軍械士抱著一塊大鐵皮穿梭在鐵工廠當中;甚至發現這個很涼的軍械士拿著電鑽在鑽牆壁;以及很涼的軍械士突然坐在電腦前面打著長官過幾天上台報告用的講稿……都不用感到懷疑,一切正常,放輕鬆。

  一個人在軍中不務正業久了,人們就會慢慢忘記他的正業到底是什麼,然後很理所當然地在遇到麻煩時,跑去找這個人讓他繼續無法維護正業,這個血淋淋的案例發生在我身旁的學長,早我一步進來這單位,承接了超人的業務,因此開始當起新超人,從此以後每天過著在高空中與稀薄的空氣奮戰的生活,至今尚未落地,所以我們戲稱他是飛官,來軍中學飛的。看不懂軍中黑話的人請就地尋找掩蔽物,避免被一連串無法理解的軍人絕對領域疲勞轟炸致死。

  之所以提到那位飛官學長,與標題有關,我是代理代理代理代理後勤士,簡稱第四代理後勤士;而那位飛官,是第三代理人;第二代理人下個禮拜要退伍,基於軍中禮儀,待退人士要擺在旁邊貢著;第一代理人是志願役的學長,不好意思,正在受訓暫時不會回來。那……請問後勤士人咧?七月就退伍啦!新的沒補進來。

  其實軍械士才是第一代理後勤士啦!只是承接這項業務的志願役學長本來接了這職務卻有種種因素導致只能當全職代理人;現任軍械士照程序不是我,所以我的學長排序變成第二代理人;然後這鳥事發生的時候我人在受訓期間,所以飛官被抓去當第三代理人;後來我出現了,排序照舊,順理成章變成第四代理人。問題出在行政程序,酷吧!

  ——後果是真的在執行這項業務的第三和第四代理人在下我,都不清楚後勤士業務,然後該交的資料該做的事情東丟西漏外加當年那位「真正的後勤士」待退期間挖了很大一個坑讓大家一起跳,所以當我站在二級廠的辦公室裡面,拿著亂七八糟的化學裝備資料面對著化學裝備管制士時,他看著我的表情很無奈,我看著他的雙眼倒是很堅定,在他準備要說話前。「你好,我是代理代理代理待理後勤士。」

  全身而退,我相信二級廠那裡倒是快瘋了。

 

2007/11/05

【大兵隨筆】除了牢騷還是牢騷的牢騷

 


  上週末,臨時被指派為留守人員,是我入伍三個月以來,第一次正式的留守,也經過這次留守,讓我重新面對了寂寞。

  從入伍以後便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同袍對我的評價和我所認識的自己有著頗大的差距,一直以來,朋友們總知道黑羽是個脾氣大、總是愛逞強、很會耍白痴搞笑,心靈卻異常脆弱的人,除此之外似乎還得加上一點冥頑不靈的特質,還有一點點笨拙的溫柔,嗯,這長期以來我所認識的就是這樣的自己。

  然而在軍中的我,只剩下耍白痴搞笑的部分,脾氣更是好得驚人,據說,我從來不生氣,凡事都看得開,是個好相處、在軍中絕對吃得開的開心果,事實上,這樣的評價聽多了,連我都開始以為自己真的改變了,曾幾何時,那個總是默默地將所有壓力往身上攬,冷不防一次大爆炸傷及無辜的不定時炸彈突然成了受潮的未爆彈,如果軍中真的能夠因為單純的業務和停滯的時間讓人沉溺,那我還真打算簽下志願役,追隨父親的腳步,將自己的一生獻給國家。

  只可惜似乎不是這樣。

  和學長們一同留守,剛好正值換季,在職星官一聲令下,七八個人一哄而散,開始了替所有弟兄折軍毯、更換成太空被的大工程,一百出頭的床位,一張床擺著一套軍毯,我獨自單兵作業,折了四十人份的軍毯,平均十秒鐘搞定一張軍毯,剩下不到七十份軍毯由其他學長平均分攤……這數據似乎有點怪?我想,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義,我也就不說明了。

  我並不是很在意工作量比別人大的問題,只是看著平常毫無交集的幾位學長在那裡笑鬧,完全插不上嘴的心情讓人感到鬱悶,星期六的午休時間,我花了很多時間打電話給多年不曾聯絡的老朋友們,如果接起電話的一端傳來親切的問候,然後狐疑地問我怎麼突然想要打電話過去,我就會寒喧幾句,告訴對方自己正在當兵,升下士了;工作室又開始有了大動作,順利的話,明年退伍就可以銜接上路。彼此知道一下對方的近況,然後約定一個不知何時有機會履行的飯局。然而假如電話另一端頭傳來陌生的聲音,用客氣但含著距離的聲音詢問我是誰,我便笑笑地告訴對方自己是黑羽,好久不見了,看看老同學老朋友還是什麼稱謂都行反正最近過的如何,兩三句話結束,掛掉電話,然後刪了這個號碼。

  好跋扈的做法。

  但我還是這麼做了。

  前兩天,有學長為了業務方便向我借了辦公室的電腦,其實按規定我不能借出的,但衝著輩分還是借了,並且提醒學長,用完以後,要把資料刪除,這是規定。隔天我要用電腦,發現另一個和學長共同執行這項業務的學弟正大辣辣地坐在我的電腦前,我是急件,請他離開後,電腦裡面卻多出了不屬於我業務的資料,而且沒有加密。問過負責管理電腦的學長後,我把整個資料夾丟進資源回收筒,後來忙著趕業務,學長來了看到資料被刪除,隨便回答了幾句,忘了說明檔案放在資源回收筒,到了下午就被人給咆哮了。

  記得那位學長後來用命令的口氣告訴我,他又在電腦裡重新弄了一個資料夾,以後不准刪除裡面的任何東西。我只能回答好。

  長官後來告訴我,反正他們處理的業務是辦伙,和大家都有關,既然他們這麼想借用軍械士的電腦,衝著我的業務資料比較單純,就借吧!這件事情我只做錯了一件事,就是全部按照規定來,那些學長是志願役的,記得以後要圓滑一點。

  唉。

  接連十幾天只能被動地接收工作室的進度卻無能為力、現任軍械士的學長處於待退擺爛狀態挖的坑還沒填滿、一場誤會招惹了本來就不太友善的學長、外加膝蓋的舊疾復發,鳥事一堆,那天中午我氣到連飯也不想吃,後來放了假,先是稍微處理一下膝蓋,就跑到另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學長家彈了一整晚的吉他,試圖讓自己的心情放一天假,卻想不到一點改變也沒有。

  後來在繁華街丟了兩篇文章,一個是對老遊戲的緬懷,另一篇是則書評,總計約八千字,似乎真的寫作可以平撫我的情緒,至少現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情緒不再那麼緊張了,很感謝上帝賜予我能夠書寫的能力,那真的是最好的禮物。

 

2007/10/21

【大兵隨筆】青蛙與菜鳥軍械士

 


  歷經為期五週出公差的生活後,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單位,才剛走進九棚大門,迎面而來的是喜孜孜的預財士學長,受訓前沒聊過幾句話的他笑咪咪地恭喜我榮登「學長」的身分,原因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部隊裡來了九個新進人員,理所當然地這些人得叫我一聲學長,反正這是軍中禮儀,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我的新兵調適教育手冊還有一個月份沒寫完是怎麼一回事?頓時學長都不學長了。

  基於行政流程問題,正式掛階的日子理論上得等到現任軍械士的學長退伍,又或者是場長想到提早一聲令下要我掛階等諸多可能性,總之目前我在部隊的身分還是二兵,但人令上面寫的卻是飛彈修護士……嗯,修飛彈是吧!關於這部分的種種技術性疑點就請恕在下視為軍中機密,你問我也不會回答你的啦!

  至於標題的青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就要說到禮拜五早上的大集合了,我們單位的慣例是,每個禮拜五用完早餐後,八點前大廠長會集合所有人員,做一些簡單的會報,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受訓時其他單位的不管同梯還學長,聽到都想殺人的那種簡單。說穿了就是坐在餐廳裡吹冷氣聽長官隨便講個十分鐘的話,然後解散走人上工去,和其他單位強制標準稍息動作站在升旗台前聽一個多小時的精神喊話比起來,即使這次的集合竟然是在戶外稍息輕鬆站,還是比別人家愉快不少。

  這隻萬惡的青蛙就是在大集合後出現的……

  剛提到,單位裡來了九位新進人員,輔導長照慣例要把這些人統一集合起來聊聊,反正大集合完閒著也是閒著,就利用這時間來個小小的會後會,雖然我判定上已經到部好一陣子,但也還算是隻菜鳥,因此也一起被找去面談。輔導長講了一堆其實我根本就不需要到場的新人須知,而且還講到一半轉過來對我說:「你到這麼久了也早就知道。」呃,是您老大要我來的耶!好歹講點我聽了也有用的唄!

  基本上,輔導長的談話內容大抵是,這個單位和那些野戰單位不同,大家「真的」可以「有話直說」,因此別在莒光作文簿亂寫一堆有的沒的製造不必要的困擾,像是新人到部未滿一個月不得站哨、留守,這叫常識,學長臨時請你暫待安官接個電話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拜託別寫成「幫忙站哨」,督導來了會很難解釋……然後有人提到營站距離太遠,派車過去要開十分鐘,步行則會走到腳斷掉的問題,嗯,基本上,在我們這個單位,還真沒幾個人想特別跑去營站,理由不是遠不遠,而是過太爽……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裡的生活機能良好,要投飲料還是泡麵都有自動販賣機,所以實在不需要去營站……

  到此為止都很正常,就偏偏這時候輔導長硬是要把我拉到學弟們面前,說:「你們過這麼爽還去營站亂吃的話,小心就會跟這傢伙一樣……」喂!你嫌我胖啊!身高172,體重73是微胖沒錯,但我剛入伍的時候體重85公斤耶!而且我身上這些肌肉你是沒看到就對了啦!這可是能夠扛著34.3公斤重的40榴爬樓梯的肌肉耶!而且而且而且……而且你明明就比我還胖吧!

  ——我都沒說你的臉長得像隻青蛙了你竟然嫌我胖!?吼!

 

2007/10/16

【大兵隨筆】結訓前的醫護所驚魂記

 


  我發現,當兵到現在,自己還真擺脫不了醫護所這鬼地方。

  新訓最後一個禮拜,身體總算禁不起長時間的疲憊以及突如其來的斯巴達式體能訓練,直接來個高燒三十九度半外加膝關節痼疾發作,讓我的新兵生活最後那幾天全在病床上渡過,雖然還是撐著參加了絕大多數的技測,但偏偏又在最後一天再度高燒不退,聽說是流感來著,前前後後看了七八位醫生,還一度虛弱到連短短五十公尺不到的距離都無法以步行抵達,只能用一個慘字形容。真要說有什麼收穫,就是一場大病下來,硬是瘦了十二公斤的肥肉,請愛美的女性不要輕易模仿。

  下部隊當然還是帶病之身,第一件事情就是被拉去醫護所填資料,醫官開了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效的藥給我,吃了,後來病好了,也不知道該把這功勞記在哪一位名醫身上,於是乎只好謝天了。還記不記得前幾篇大兵隨筆有提過,我的單位天天吹冷氣吃冰涼水果,感冒都不會好?講的其實就是這件事。相信當過兵的人都會用怨懟的眼神看待這樣的環境,但這種環境真的讓感冒很難好,特別是一個已經被重感冒纏身近半個月的人,真的會無語問蒼天。當然,黑羽也不是什麼道貌岸然的人,不會說我寧願去過苦日子這種話,能有機會過吹冷氣的生活,何苦去追逐那揮汗如雨的日子。

  之後我就被送去受訓了,少掉十二公斤贅肉,整個身體輕盈許多,感覺體力也提升了,於是高高興興快快樂樂地過著為期五週的搬運工生活,三十幾天的日子下來,只蓋了兩天棉被,身體完全沒有任何異狀,儼然就是個健康寶寶!才想說這次終於可以一路健康到結訓,卻硬是在結訓前一天被強烈的頭痛逼去看病,不看還好,一看驚人!

  「你這個症狀很像流感哦——」

  嚇!流感!?別鬧了!我還趕著要拿結訓證明回家爽四天耶!

  「決定了,今晚你就留觀吧!」

  時也,命也,非我之所能也啊——

  於是乎,自以為健康寶寶的我就被醫官的一句話給綁架在醫護所裡過夜去了,換個好處想,槍械班的夥伴們還在武管室和50機以及40榴做最後的纏綿,我則是被強迫留在醫護所留觀人員的病床上和枕頭棉被纏綿,同樣都是纏綿,還是少聞點潤滑油的味道對身體比較好……不對啊!一個沒搞好被丟進隔離病床我可就回不了家了耶!

  情急之下,也只好無視留觀寢室明文張貼的「禁止使用手機」標語,打起電話求救,一來是和部隊長官回報自己現在的窘境,另一方面也得想辦法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達到出院標準,然後還要跟受訓單位的連上回報,並且提醒他們明天打早餐過來……一個小小的頭痛把兩個單位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怎麼可以在考完結訓技測的晚上過得這麼刺激啊!

  在與朋友討論過後,我們的結論是,不管身體狀況如何,總之擺出一副自己很健康的模樣,然後強制大量攝取熱開水外加蓋棉被噴汗,至少要讓人家覺得這個人身體已無大礙,簡單來說,裝病反過來怎麼形容?裝健康?就決定是你了!

  因此,為了順利回家,我對醫官說出了這輩子最大的違心之論:「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軍中的藥這麼有效,一吃下去我病全都好了耶!」

  後來我在醫護所過個夜就順利出院,也確定了不是流感,但是感冒到現在還沒好,而且部隊發的藥,真都是麵粉壓出來的……

 

2007/10/13

【極短篇】世界

 


  「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傳說?」
  「什麼傳說?」
  「關於她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別裝傻。」
  「……」
  「……」
  「我問你!」
  「什麼事?」
  「如果這個世界將殺戮視為正義的話,那會是怎樣?」
  「那這個世界應該是地獄。你剛說什麼傳說?」
  「地獄嗎……我認為我贊同。」
  「所以說是哪個傳說?」
  「就是關於她的事情。」
  「我還是不懂。」
  「你認為神如何看待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
  「我認為祂也相信殺戮就是正義。」
  「所以呢?」
  「所以神所掌管的是地獄啊。」
  「那又怎樣?你到底說的哪個她的傳說?」
  「這件事情這麼有名,你不知道?」
  「是你先提的,我連是哪個她都不知道。」
  「但我認為你該知道。」
  「你到底願不願意告訴我?」
  「如果世界是地獄的話,那殺戮就是正義囉!」
  「或許吧……我要生氣了。」
  「你生什麼氣?」
  「別這樣,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不認同我對世界的看法嗎?」
  「不是。」
  「那你生什麼氣?」
  「哪個她的哪個傳說?」
  「那個她只有一個傳說。」
  「但是我不知道。」
  「我覺得你要知道。」
  「一開始你是問句的。」
  「那只是發語詞,不是嗎?」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不用說你就懂的事。」
  「但是我不懂。」
  「你必須懂,因為就是那個她。」
  「……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的。」
  「不,我們已經在結果之中了。」
  「什麼結果?」
  「這個逐漸將殺戮視為正義的世界在地獄化。」
  「這跟我們討論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即使你不願意承認,但你不能夠否定我們就處在這個世界之中。」
  「到底是哪個她的哪個傳說是你認為我應該要知道的!別跟我提世界的事情。」
  「所以你不關心這個世界,你只在乎她的傳說。」
  「什麼?」
  「我在和你討論的,是重要的事情,但你卻只關心她的傳說。」
  「但是我……」
  「別跟我但是,因此你永遠也不會了解這個世界的重要性。」
  「那她呢?」
  「她的事情難道比殺戮對這世界的影響重要嗎?」
  「或許吧!你是在和我討論她的傳說。」
  「我只問你有沒有聽過,你並沒有回答。」
  「我要怎麼回答一個我不明白的事情?」
  「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什麼?」
  「我不想再和你談了。」



  他坐在幾具屍體當中,血水與汗水佔領了三房兩廳的小公寓,一開始的味道是濃烈的,慢慢也就習慣了,他特地在她的身上多劃了些花紋,明天早上,那些人們將會高興地擠破頭關心這件事,到處問故事、寫故事。到時候,他們會問,是否這被害者生前交友複雜?是否這牽扯到私人恩怨?是否這些是否就是他們所希望的是否!

  正義的世界不會希望殺戮的出現,吧?

 

2007/10/07

【大兵隨筆】人的潛力真是無窮

 


  在寫下這個標題的時候,我正懷抱著同樣的心情在敲出每個文字,其實本來要說的事情是,我在部隊的課程進度總算進入最後一挺巨型輕兵器──40公厘榴彈機槍,這是一挺單槍身重34.3公斤,總結合重量65.4公斤的大怪物,爆炸半徑15公尺以內沒有生物可以活著,直接命中可以穿破5公分後的鋼板,並且把鋼板後的傢伙全部掛掉,這意思就是如果這挺槍經由人為操作失當導致膛炸或者仰角過低打自己面前,我們的部隊就自爆了。很兇,真的很兇!謝天謝地我是輕保士而不是榴彈機槍兵所以沒機會上靶場,但就偏偏我是輕保士所以有另外一件事情得做,那就是把這玩意兒扛去上課地點!

  入伍前,我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沒事扛著三十幾公斤的東西上下樓梯,而且還一邊哼著歌一邊幹這種事;入伍前,我從來就不認為自己的雙腳可以連續步行超過四公里,而且肩膀上還扛著十二公斤的重物;入伍前,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辛苦了一天之後只睡五個小時我還是醒得來,而且還得強迫自己清醒到晚上熄燈前!

  以及現在,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在即將要收假前的兩個小時,只因為一種沒來由的責任感,硬是坐在電腦前,打下我對自己承諾過「放假回來就要寫」的大兵隨筆。

  當兵到底好不好?有人說,在軍中學到的事情都是一場夢,退伍之後什麼都不剩,其實同樣的觀念也會發生在校園裡,對一個曾經一度壟斷全輔大兩大重要校園媒體的人來說,我已經經歷過一次這樣的失落感,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身為一個沒有背景的人,為什麼我做得到?

  似乎只是看一個觀念的問題罷了。

  觀念改變一個人的態度,態度改變一個人的行動,行動改變一個人的習慣,習慣則會改變一個人得到的報酬,這不是我說的,但我這兩天放假回來處理一堆工作室的鳥問題,認真體會到這句話所蘊含的智慧。

  當你認為一件事情做不到,那就永遠不可能做到;但當你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應該並且可以完成某些事情時,你就會得到你所希望的報酬,即使這報酬你現在看不到,那也只是在為你未來所能得到的更大報酬做累積罷了。我相信這件事情將會是真理,所以我讓自己樂觀地面對任何迎面而來的困境。

  在軍中,當你看到很多長官做出異常白痴的決定,並且用著過時不合理的方式管理一整個由新新人類所聚集的部隊——特別是這個腦殘長官自己也是新新人類——的時候,經驗告訴我,有絕大多數的人在這時候會發出埋怨,會抱怨腦殘長官把大夥兒集合在一起結果什麼事情也沒幹;會抱怨腦殘長官只會要我們每天跑去出別班隊的公差;會抱怨腦殘長官其實也沒多少能力遷怒罵人倒是挺大聲……這些事情我也會抱怨,血紅屋如果有什麼固定讀者一定也知道,黑羽什麼不會,最會批評。

  但有趣的是,黑羽在部隊的形象竟然是個好好先生、是個沒脾氣的人、是個任勞任願隨便你怎麼坳的傢伙!?為什麼?因為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這就有點扯了,說穿了只是因為部隊裡的這些不合理早就在我預判的合理範圍內,我期待一個精實的部隊環境,但是現況究竟如何?我也早就接受。我會另外花時間批評這種現象導致的問題,但不需要在當下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弄得臉紅脖子粗,沒必要。

  明白地說,部隊的生活再爛,了不起就是對體力的負荷比誰都重,如果將這件事情用正面的角度看待,不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磨練嗎?對黑羽來說,在部隊我可以一天只睡五小時外加剩下的時間八成都在飆汗,反正並不是無法忍受的苦痛,而且至少我的腦子可以不用每天煩心一堆有的沒的問題,算是心靈上的養精蓄銳,有何不可?

  當有了這樣的想法,很有趣的是,你的心境就會進入禪的境界,然後,什麼事都好。就向夏丏尊在寫出家後的李叔同,沒有一件事情不是好的。

  唯有如此,人生才能更快樂。

 

2007/09/30

【大兵隨筆】頭銜,似乎不該只是頭銜

 


  上次提到過,受下士訓期間,我是槍械班的一員,隨著機械訓練的槍枝越來越複雜,槍械的噸位也越來越可觀,在結束班用機槍和排用機槍的輪番洗禮後,我們在「不重,但借很多、路很遠」的T91課程中,過著早起空腹步行三公里取槍,一人三到四把槍再走三公里前往上課場地的生活,記得!在哪裡借槍,當天晚上就要在哪擦槍還槍!然後到了萬惡中秋過後補課日的今天上午,我們迎接了結訓前兩大惡夢的先鋒——完全結合後總重量六十餘公斤的50機槍,調借單上寫著「調借十三組」,很好,我們槍械班只有九條好漢在一班。

  聽說九條好漢在一班現在改成英雄好漢在一班,這不重要,但即使好漢們說打就打說幹就幹,還不怕流血流汗,也改變不了九個人只能拿九挺機槍「部份組件」的事實,武管室離操課場地了不起五六百公尺,但要是來來回回跑個幾趟,可不是區區軟腳足以解決的。

  ——所以只好拉公差啦!

  槍械班是良心的事業,所以我們絕對不允許任何拐騙行為,對於所有與「支援槍械班」有關的公差,只有一句話,能逃就逃,各憑本事,槍械班唯一的福利就是不站哨,但支援的弟兄該站哨還是要站,同樣都是睡眠不足,站夜哨的早上補眠一小時,槍械班可得正常起床。吃力不討好,我們都承認。當兵,本來就該要苦,再累也是自己的份內工作,槍械班自己也都還好,了不起坳實習值星官一些額外福利不然真的要罷工了……而我的想法是,來支援的人少見自願者,我也知道他們來得不明不白不甘不願,我不是班頭也不是幹部,不負責安撫公差情緒,但能給他們少拿,我就不會多給他們重物,他們是來幫忙,不是來這裡被我們糟蹋。

  很可惜地,即使如此,仍然有少數人緊咬著自己的權利不放,認為自己已經做了很多很累的公差,不該被找來出這種費力的公差。而槍班「做到死,睡不飽」的業務特色也成了他們抱怨之處,一路上嘴巴不停絮叨也就算了,畢竟每個人都這樣,但偏偏絕大多數的人只是口頭上唸唸,其實心裡也不見得真的有多忿忿不平;這時候突然有個人越唸越高興,唸到後來一回去直接找值星官、找中隊長抗議,然後大肆宣傳自己在公差期間受到的委屈如此云云,儼然就是一副深宮怨婦樣,請問您的意思是我們槍械班該死,不管助教開出幾百萬把槍枝的調借單,為了大家課堂上的需求,就是只能九個人默默辛苦地工作然後積勞成疾全數掛點搞到最後不管誰都得搬槍只因為您老大手無縛雞之力囉?

  草莓兵。

  提醒一件事,在下受訓前的原單位對義務役而言,扣除掉國防部以及替代役,是全中華民國陸軍單位當中最悠閒的天堂,咱們槍班班頭說得好,我那兒過的是神仙的生活,人間的每個日子都沒得比。讓我稍微炫燿一下自己的部隊有多神仙,我們不下基地、不操課,體能活動愛跑不跑看個人;吃的主菜是炭烤雞腿附檸檬片;喝的甜湯料多味美又實在,旁邊還有鍋冰塊;餐後甜點有時候一人發根杜老爺特級甜筒外面一個十五塊;每天平均吹十六小時冷氣,睡覺如果不蓋被子晚上還會冷到直打哆嗦……其他族煩不及備載,總之就是很爽,所以啊——

  我都沒嫌每天搬槍擦槍苦了,你這個連下部隊都還沒的菜兵還真敢說!

  受的是下士訓,結訓後,人家看你階級就不再是看肩膀上的臂章,而是看你領子上的領章;結訓後,領的薪水不再是時薪八塊錢的被剝削廉價勞工薪資,而是比較沒被剝削的一萬出頭下士薪水;結訓後,過的生活不再是每天被趕來趕去到處忙的阿兵哥生活,而是負責站在班隊前頭帶兵的基層領導人員,甚至我們的專長是輕兵器保修,掛的是軍械士,有誰槍械搞不定,就是要我們出面。

  摸著良心說,自己真的夠資格匹配這個頭銜嗎?

  在下是出了名的永遠的槍哨,在整個大班隊中,不見得大紅大紫但也算小有名氣,禮拜五期中考,班機、排機、T91三把槍,我敢說,扣除那位已經是中士,志願役士兵出身的職業老手,大部分解結合,我最熟也最快。不為什麼,我隸屬槍械班,每天多一般弟兄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在摸這些東西,我不熟?那要誰來熟?衝著「槍械班」三個字的面子我也得要比別人做得好吧!

  附帶一提,回部隊後,這幾把槍我都摸不到,受訓期間林林總總共七把大大小小的槍械裡面,我們單位勉強算是有兩把,其中一把型號還不一樣,嚴格來說只有一把槍得以學以致用。看起來我只需要達到最低限度的結業要求就行了吧?幹什麼這麼認真?

  只因為,我是下士。

  下士沒啥了不起,但也好歹是個士官,心態不該再是個二兵,下士有下士應盡的責任,以及另一個我很在意的——尊嚴。有人會反駁,下士這麼菜,談什麼尊嚴,很抱歉,說這種話的人一來當不到下士,二來也升不上中士。當一個人對自己的位階少了尊重,他就永遠沒辦法做好份內的工作,又何況是在專業領域中出類拔萃?

  軍中有太多人只有領子上的官大,實際上卻一點能力也沒有,老實說我還搞不懂這些人是怎麼一路升上少校、中校,但那是軍官自己的問題,我所認識的士官沒有這種人,其中一位總計軍中資歷四十年的老士官長還是家父,如果是潛移默化讓我認為一個人該對自己的頭銜負責,我會說,謝謝,你們讓我學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至於那個草莓兵,你就等著下部隊被電吧!

 

2007/09/24

【舊聞重貼】一個人無法照料所有 (烏鴉隨手雜記)


這是梅嶺翻車事件後,我在另一個部落格留下的文章,基本上,呼應著血紅屋當時所留下,煽情的那短短一句話,今天看新聞,梅嶺的事件又登上版面,於是乎想起了這篇文章,剛好準備把烏鴉小舖給關了,就順便轉載過來。以下是全文:



【書評】《帕洛瑪》

 


圖片連結自金石堂網路書店

  和這本書有著奇妙的淵源,作者黃柏源,是我高中一位不曾見過面的學長,記得當時我高一,看到校刊上學長拿了新詩、散文、小說三項文學獎的三冠王,當時的小說主角依稀記得是隻貓……從那時候起,我偷偷地把學長列為我的目標……

  後來我高三藉著新詩、小說冠軍,散文亞軍的成績,算是稍微接近了自己的目標。當時的我有自信未來將要成為一位作家。

  兩年後,某次回母校拜訪恩師,他告訴我學長不久前剛來過,交給了他這本書,並語重心長地給了我一些勉勵寫作之路的話。我看著那本書,一方面為學長的成就感到高興,但也突然覺得學長離我好遠好遠……

  當天回家的路上我繞去誠品買了本《帕洛瑪》回家,一個晚上就把學長的大作看完。有趣的作品!絕對不是因為仰慕學長說出這樣的話,是真的有個有趣的故事。只是帕洛瑪先生的死亡過度牽強,總會有些小小的遺憾。

  《帕洛瑪》開了各級文學獎一個很大的玩笑,也開了中文書寫一個更大的玩笑,故事從《帕洛瑪》的死開始,結束於一個「偽真人真事」的手稿,我看的書不多,覺得是個相當有創意的寫作手法。而正如同書腰所標榜的那樣,《帕洛瑪》用了「偽翻譯文體」的書寫方式完稿,或許當中有些文字是誇張了點,但那種與一般中文書寫的微妙差異,卻也是讓讀者彷彿閱讀著一本翻譯作品,看到作者黃柏源三個大字,還以為是不是要寫譯者卻寫錯了。

  我曾將這本書推薦給朋友,得到的回應兩極化,有人覺得故事很有趣,並且深深為故事中美麗的維吉妮亞所著迷;卻也有人持反對票,認為這部作品要後設不後設,對角色成長的過程也描述不深,不好看。對於這種正反兩面的評價,請允許我不負責任地說一句話──自己確認看看吧!

 

【大兵隨筆】自由,多久沒能瞧見你的名!

 


  入伍之後,我真正失去了自由。

  這真的很可怕。

  當想做的事情越來越多,該做的事情也逐漸累積時,對時間的渴望也就相對增大,偏偏我卻在這個節骨眼投入義務役的行列,開始為期一年失去自由的日子。自由,真的是個擁有時,永遠也不會重視的辭彙。

  軍中是有休息時間的,除去新訓中心由民轉兵的那一個月過渡期不談,當你下了部隊,一切的生活作息都會照著軍中規定來,至於規定如何?各單位有他們自己的做法,但總會安排時間給阿兵哥們休息。通常,你可以在用過晚餐、盥洗結束後,選擇前往中山室看電視、報紙、打打桌球甚至某些單位還有撞球和PS2,像我則是留在寢室,拿出自己帶去的小說,享受就寢前的閱讀時光。從軍之後,我終於在部隊裡好好重新看完赫拉巴爾的《過於喧囂的孤獨》;以及即將上映電影版的《日巡者》,我很好奇又要有多少人離開電影院的時候,大罵不是好萊塢出品的這部俄國電影是大爛片;涼宮春日大神的傳記第九集我也是在軍中看完,總計我下部隊的那個月中,看完三本書,進度可謂不好也不壞,還算說得過去。

  那我又為什麼會說我失去了自由?很簡單,你的所有時間,都掌控在別人手裡,只消一個緊急命令,哪怕你正在一個人的浴室裡嘗試引吭高歌,都得在最快的時間內前往指定地點集合。我必須聲明,在下所在的單位,對義務役士兵而言,是全中華民國陸軍最悠閒的天堂,俗稱爽兵。爽兵都如此,請自行想像生活在地獄單位的阿兵哥生活多緊湊。我還有心情有時間可以趴在床上看書,很多人卻是連休息都被壓縮,多半是出了個超時的公差,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早已燈火管制熄了燈的寢室,隨便脫下三天前就沒洗過的軍服,摸著黑,跑到盥洗室用老舊蓮蓬頭所灑出的,冰涼的洗澡水,試圖洗去一天的疲憊。

  說說我的例子。我被部隊派去受下士訓,很幸運也不幸地,身為輕兵器保修士的我,在受訓單位給分發到了槍械班,負責每天與槍械有關的大大小小事務,軍中的規定是槍械由武管室借出後,必須當日清點歸還,而歸還前,借了幾把槍,槍班就得擦上幾把槍。受訓至今,擦了兩個禮拜的槍,平均一把槍總得擦上三、四個小時,然後武管室的學長拿塊白布過來往拉柄溝槽內一刮,黑的,重擦。這麼一折騰,回到寢室的時候往往都已經十一點多了,或許有人會說,十一點多還早,但軍人早上五點就得起床準備排隊擠洗手台刷牙洗臉刮鬍子,而受訓一整天的課程下來也足夠讓人頭昏腦脹身心俱疲,十一點回到寢室弄一弄,冷水澡一沖,整個精神都來了,因此實際睡眠時間往往不到五個鐘頭,外加受訓期間總有寫不完的宿題作業要趕工,某種意義上來說,生活過得相當充實。

  那麼,我在受訓單位的休息時間到底都在幹什麼?大抵就是找台自動販賣機投罐在外頭連看也不看一眼的難喝冷飲,懷著如得到救贖般的心情大口大口清涼一下,然後小小綿羊要回家地趕著回上課場地準備下一堂課。我對這種時間壓力沒什麼怨言,不過當一個人會把「花自己的錢買難喝的罐裝飲料幾個人一起喝」視為一種精神上的解脫時,你就知道在軍中的生活能讓一個人多麼容易地得到滿足。

  工作室有很多的計畫正在進行,該我負責的編劇和小說卻始終只能在休假日埋首苦幹,這陣子忙下來,總覺得自己在心情上似乎已漸漸習慣把收假當休假,放假當工作,偏偏這個「休假」總把我搞得一身疲憊,回到家裡除了躺平,什麼都不想幹。

  因此,我也只好替血紅屋換換門面,想個新的大兵隨筆,只求每次放假,都能寫些瑣事聊聊,至少,撰寫血紅屋的文章時,我是真的隨心所欲。

 

2007/06/11

別人的天使卻是你眼中的惡魔

 


  這是我這兩天的體認。

  嚴格算起來,在我面前蹦出「你真是個天使!」這句話的人只有兩位,一個是基督教徒,隨後而來的擁抱讓我受寵若驚;另一個是我視為妹妹的女孩,她說這話的時機不怎麼嚴肅,也就不是很認真。所以更嚴格地說,我只在一個人的心目中真的被視為天使。

  至於把我當惡魔看待的人……數字上或許尷尬,我就不算了。


  其實這是個人與人相處的問題,我視為兄長的人曾告訴我,我面對人的時候,假面具戴得太兇,兇到我連自己的臉該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其實這話困擾我至今,但不會時時介意,只是每次一個人趕稿趕到逃避現實的時候,就會試著思考。

  究竟是為什麼一個人有這麼多面相?是緣分嗎?或許。但我在這種問題喜歡就事論事,緣分不太能說服我。要搬弄理論的話,社會學確實有個劇場理論可以解釋,它如是說:人際關係是個劇場,每個人都是台上的演員,你對不同的人,扮演者不同的身分,因此你會自然而然地建立一個形象去符合自己的身分。我轉述得取巧,想知道更多的人可以自己查查這部分的資訊。

  說穿了就是形象問題。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某種形象,會作出符合那個形象的事情。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對某些人不想建立形象而卸下假面具,有很高的可能性會變成某些人眼中的惡魔;當然,也有些人真的是天使,這種人,我祝福他。

  以下都是可能離題的嘮叨,想到什麼寫什麼,有興趣的人就往下閱讀吧!

  對我而言,年紀不是什麼需要特別介意的事情,我因為職務的關係當面罵過學校的學長姐,因此我罵學弟妹的時候也沒擺過學長姿態;我很幸運地有著超齡的朋友,他們在責備、要求我的時候,沒把我當做小十歲的孩子;我曾義正辭嚴地要母親以人的身分為了對我的誤解而致歉、也曾和父親大打出手,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我的師長身上……我想,這應該足以證明我不介意年齡差距。

  只是,當回想起這些往事,我的感想卻是,我目中無人。我所責備的學長姐和我後來關係不錯,學弟妹則是看到我像活見鬼;我曾經因為態度差點讓我失去超齡的摯友,但後來獲得原諒;對於父母,是我一個很深的痛,他們當然原諒我,但又如何?我隔了好多年才鼓起勇氣和當年當面頂撞過的導師致歉,她根本忘了這件事,只說:「你會回來道歉,表示你長大了。」

  是啊!表示我長大了。撇開學校的同儕關係,哪一次不是因為我的年少輕狂而受到諒解?在他們眼裡,我究竟是什麼?天使?惡魔?

  人與人的互動是件很奇妙的事,沒有人能打包票肯定自己熟諳此道,只能說自己的經驗多一些,多少懂更多應對進退的方法,但是當面對的人超乎常理呢?究竟是那個人的問題,或是自己應該將心比心?比來比去比得完嗎?

  我住宿處的鄰居是個變態——這是相當主觀的意見——我的理由是,他在自己房門上特地用絞鍊加了一個鎖頭,每次出門必然要將之鎖上,由於鎖頭在門外,他只要在家,那鎖頭必然無法鎖上,因此觀察房門就知道這個人在不在家,闖空門的時候連最基本的探勘都不用。

  他的這個習慣,外加一個香港人的口音以及前陣子和他的小爭執,讓我覺得不想和他有任何往來,而這態度也表現在行為上。現在我們在走廊上相遇不但不會打招呼,甚至他的眼神看著我是充滿著委屈,我自己當然也懶得關心這人的死活,香港朋友我不是沒有,沒差這一個。

  我眼中的他和他眼中的我,彼此都是惡魔吧!

  他不會知道,有人曾經真誠地認為我是上帝派來讓她度過困難的天使;我也不會知道,他在朋友的眼中或許也是位天使。

  ——因為我們對雙方的第一印象都不好,而這樣的第一印象,決定了接下來事情的種種發展。這應該就叫偏見吧!

  血紅屋的讀者回應不多,但有個現象,認識我的難得有個回應都是讚美,不認識我的卻也寫過長篇大論說我滿紙放屁。即使沒有惡言相向,裝熟跑來傳教的發言我也還留著。搞到後來我索性強調自己血紅屋主人的身分,有條件地歡迎賓客進門。我相信這問題出在血紅屋一直以來的內容上。

  人際關係是個投接球遊戲,你丟球給我,我也把球丟還給你,投球的力道是否充滿攻擊性,一接就知道。偏偏就是有些人手勁大了些,而又有人天生使不上力,甚至對遊戲規則有獨到見解或者不懂遊戲規則的大有人在,因此到底對方想法是什麼,終究只能揣測。因為只能揣測,沒投個幾場,無法真正認識對方,偏偏我自己有時第一球就搞砸了。

  如果要我捫心自問,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會說自己不善與人交往。和我熟稔的朋友看慣我平日的瞎搞,覺得我在說笑;然而熟過另一條界線的朋友卻知道我在說什麼。投接球的遊戲,我從來投不好第一球。真是苦了那些和我成為朋友的人。

  如果血紅屋曾經有過讀者,而且喜歡過黑羽尖銳充滿攻擊性的筆鋒,血紅屋準備改建了,以後或許沒機會看到這些文字;假如這篇文章張貼後,血紅屋有了新的讀者,你們就試著接納過去的血紅屋吧!血紅屋的主人不會換人,只是對憤世嫉俗感到疲憊,是疲憊,不是厭倦,既然會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那換個腦袋或許會好些。

  溫柔的人會成為天使,與其以惡魔的身分受到喜愛,我還是比較喜歡被稱為天使的感覺。

 

2007/05/13

不知道在各大部落格留言外加連結能不能順便衝衝人氣?

 


 就是這麼一回事,雖然血紅屋內容有點騷,不過沒人逛還是有點孤單,現在打算到各大知名部落格閒晃,看到想留言的文章就留留言,然後記得加上血紅屋連結,看看有沒有機會讓好奇寶寶掉進這個不甚高明的置入性行銷陷阱裡哦?

 唉──有空就多來些人留言吧!再來一個沈岱緯那種的也可以啦!

 

2007/04/24

什麼叫「只給老友」

 


 相信倪匡身為文壇一代鬼才,不會介意我這區區一介草民引用他的文字,我就擅自引用了:

 這個故事的命題很古怪:『只限老友』。『只限老友』的意思,就是只限老友。有了這樣的命題,就不會誤導非老友──早已宣告在先:只限老友!不認識衛斯理者,根本看不懂這個故事,所以真的不要看,免得浪費時間。而老友,總會在故事中略有所得──希望如此。

 看到了嗎?宋小海看到我的標籤有個「只給老友」,笑著說我借了倪匡的構想,我承認。其實當初該是「只限老友」,可惜我的記性稍差,直到方才引文的時候才發現給自己誤植成「只給老友」。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經過這麼一次妖孽入侵事件後,黑羽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黑羽的血紅屋,標題寫得清楚明白,「黑羽的」,不是「大家的」,血紅屋是老子的地盤,規則由我訂,客人來訪,我必定誠摯歡迎,但客人撒野,就休怪黑羽蠻橫不講理。

 除了黑羽的老友,歸類「只給老友」的所有文章不允許任何人擅自留言,巧的是黑羽的老友全部不會留言,這樣清楚明白了嗎?

 沈岱緯這個人用「筆名」這個名字在〈我拒絕為紹曉玲或者梅嶺的任何傷者禱告〉及〈我的朋友宋小海〉兩篇文章當中觸犯這個禁忌,特此嚴正聲明,黑羽不想認識你,也不歡迎你。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這句話說得真好,以前我聽過笑笑就算了,現在看來,妖孽確實不少。

 

2007/03/07

我的朋友宋小海

 


 是個好人。

 我也是個好人。

 所以請看本人新版著作權聲明,然後我想吃台北中山北路上的鬥牛士。

 

2007/03/05

假設有個人既不是博士也沒當過大學校長,卻是掌管一國教育方針的教育部長……

 


  看看這個,自己判斷一下現任的這個人夠不夠資格。

  別跟我說當年的人如何又如何,民國初年你好本事考得上大學試試看。

 

杜正勝當教育部長,幹!

 


  看完杜正勝的最後一篇新聞,我相信還有思考能力的人都會說我幹得好。

  什麼新聞?自己去找。


 

地海戰記觀後感

 


  別管我為什麼在血紅屋寫這種文章,這裡是我地盤,我愛怎樣就怎樣。以下是本文:

  地海戰記以改編原著小說的觀點來看,其實是相當失敗的作品,在地海原著六部曲的故事當中,強調的是世界的均勢,是萬物的平衡,並沒有明確的善惡觀點,但到了宮崎吾郎的地海戰記卻被簡化成最單純的正邪對立,並且也把故事的重心推往生命意義的探究上面,可以說是不論在骨架或者外在裝飾上,都偏離了原著精神。

  姑且不論地海戰記與原著的關係,有觀賞過吉卜力工作室歷年作品的觀眾應該很容易發現,地海戰記的作畫品質崩壞到難以想像的地步,整部片的畫面呈現遠遠不如二十年前的天空之城,以一部在2006年上映的動畫片而言,是相當無法原諒的。舉例來說,遠景鏡頭角色臉部省略;大反派蜘蛛大人在電影後段的形象崩潰;以及電影最後亞刃與雀鷹離去時,揮手道別的瑟魯肩膀異常扭動……如果只是單純能力不足導致電影內容不佳,我可以體諒宮崎吾郎高估自己的那種心情,但作畫品質出了問題,就是動畫導演的誠意不足了。

  配樂依然保有以往吉卜力的水準,事實上配樂的部分也是地海戰記唯一可取之處,然而以吉卜力往年作品的水準而言,不免讓人感嘆宮崎駿大弟子近藤喜文的早逝以致後繼無人,卻又來了個戴著父親光環卻表現不佳的宮崎吾郎自毀前程,以這樣的工作團隊卻只能在配樂達到基本水平,吉卜力工作室的前途確實堪慮。

  地海原著裡面有很多特別的哲學觀念,在電影版中只交代了名詞卻不交代原因,結果變成沒看過原著的觀眾一定搞不懂為什麼故事中的角色除了名字以外還有個「真名」,而且也不會知道「真名」何以如此重要,更不用說去理解男女主角後來互相交換真名的意涵。

  而大法師雀鷹在原作中是個幾乎不施法的大法師,卻被改編成一個動畫版的電影甘道夫,拿著手電筒似的法杖騎馬縱身越過攔阻在前的士兵,沒看過地海原著的人或許感受不到,但看過原著的人絕對無法承認這個人夠資格自稱雀鷹。

  如果要我為這部電影下個註解,我會說,地海戰記是一部「由一群業餘COSPLAY新手所演出的同人電影」,看過原著卻沒看過電影版的人不需要花這個錢也不用浪費時間尋求任何方式虐待自己的大腦;沒看過原著的人就算看了電影版得到任何感想也沒意義,因為這個東西只有專有名詞和原作有關,連中心思想都偏離原著,不值得去感想。

  不曉得有多少人知道宮崎駿很反對宮崎吾郎碰觸動畫這一塊?確實宮崎吾郎什麼都有了,就是少了父愛。由於宮崎駿在晚年已然成為一個偏執狂,在與兒子夢想的這場戰爭上,身為兒子的宮崎吾郎或許得到了吉卜力工作室,卻得不到工作室成員的尊敬,因此不管他做出多差勁的成品,或許整個吉卜力包含宮崎駿在內都有著「你就自己受創一次吧!」的想法,對宮崎駿而言,他的大弟子只有近藤喜文一個人,近藤留下心之谷走了,在某種意義上來看,宮崎駿的兒子不是有骨肉之親的宮崎吾郎,而是真正繼承了他的想法和經驗的近藤喜文。宮崎吾郎!?你父親經歷小天使、未來少年的電視動畫歷練才做出魯邦三世的電影,才在創立吉卜力之前做出風之谷成為動畫大導演,你想一步登天?只怕你別給摔死了才好。

  看起來很尖酸刻薄?是的,我承認自己基於「吉卜力」三個字給予高標準,但說實話,即使地海戰記沒打著吉卜力旗幟騙錢,也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動畫導演所做出來的爛片」這種水準,並不會因此比較好看。而膽敢掛上吉卜力的招牌,我不管你們內部有多少爭執、父子間有多少誤解,那是你們的家務事,讓觀眾花了電影票錢走進電影院看這種爛片,是你們對不起觀眾,活該被罵。

 

2007/01/26

杜正勝的名字也能是個成語

日前受三缺一劇團朋友的邀請,觀賞了他們的新作品《巷子裡的女人》,是個生動的獨角戲,主角魏雋展活靈活現地飾演了自己的角色,詳細的內容不在這篇文章主題範疇中,只是這兩天的新聞,突然讓我想起了這齣戲最重要的一句台詞──每個人,都是一句成語。

怎說?黑羽似乎是個憤世嫉俗的人,因此當人們提到「黑羽」,就會知道「指的就是那個憤世嫉俗的人」。而成語又是什麼?我們看看教育部國語辭典寫了什麼:「一種語言中簡短有力的固定詞組,可作為句子的成分。形式不一,以四言為主。一般而言都有出處來源,與引申的比喻義,而非單純使用字面上意思。如矛盾、綿裡針、勢如破竹、篳路藍縷等。」若社會上的人們慢慢習慣了將「黑羽」拿來引申「憤世嫉俗的人」,這麼一來,「黑羽」就成了一個成語。

當時只覺得這創意有趣,想不到卻在今天看到了這樣的新聞:〈成語爭議》網友創作:你真的很杜正勝〉。有興趣的人可以看看黑羽的朋友小海在其部落格「海之邊緣」裡寫的〈教育部長,我希望你的話是被「斷章取義」〉一文,裡面已然寫下了一個有志成為新聞工作者的人,對教育部長最仁慈的批判。

杜正勝,不管你的名字能不能是個成語,你都會是台灣教育史上留名的一大笑話。

My Commitment

凡進入血紅屋者,除商業廣告,所有討論,含惡意謾罵及各種傷風敗俗字眼,黑羽承諾一概不刪!這是個主張言論自由的時代,我選擇無條件相信公民的自制力。